在云南的深山里，有个叫老李的守林人。他六十多岁，头发花白，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深刻。老李独自住在山腰的小木屋里，守着这片祖辈传下来的林子，一守就是四十年。

那年冬天特别冷，连山泉都冻成了冰柱子。老李巡山时，在雪窝子里发现一只受伤的白鹿。它的后腿被捕兽夹咬得血肉模糊，琉璃般的眼睛蒙着层水雾。老林子里的人都说白鹿是山神的信使，老李赶紧脱下棉袄裹住它，深一脚浅一脚地把这团颤抖的白云抱回了家。

木屋的火塘烧了三天三夜。老李用祖传的草药膏给白鹿敷伤口，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红糖化在水里喂它。第七天清晨，白鹿突然用角轻轻顶开木门，雪地上留下一串发光的脚印。老李追到门槛，看见它回头望了自己一眼，那眼神像极了过世多年的老伴。

开春后，老李咳嗽的老毛病突然加重。有天夜里他发高烧，恍惚间看见窗棂上挂着个草药包，打开竟是罕见的灵芝。此后每个月圆夜，屋外总会多出些山货，有时是野蜂蜜，有时是新鲜的松茸。

最神奇的是第二年汛期。暴雨冲垮了进山的桥，老李被困在摇摇欲坠的木屋里。半夜山洪咆哮着冲下来时，突然有群白鹿聚集在屋前，硬是用身体挡住了泥石流。天亮后村民们赶来，看见浑身是伤的老李被鹿群围在中间，怀里还抱着个裹着红布的小鹿雕像。

如今老李的屋子成了进山人的歇脚处。火塘边总温着姜茶，墙上挂着用鹿毛编的平安结。有驴友拍到了神奇的照片：晨雾中有白鹿低头饮水，角上缠着的红布条，正是当年老李包扎伤口用的那一块。

村里老人说，在这片林子里，善良会变成看得见的月光。年轻人听了笑，可他们没见过月夜下的山径——那些发光的蹄印连成银河，从老李的门前，一直延伸到云深不知处。